新华社北京12月24日电 题:哨声的召唤
——记中国裁判组冲击卡塔尔世界杯之路
新华社记者
带着荣耀,也带着遗憾,马宁、施翔、曹奕结束了卡塔尔世界杯之旅。
三名大学体育老师,代表中国裁判时隔二十年再次出现在男足世界杯赛场上;可惜最终无缘携手登场,未能吹响渴盼的那声哨音。
“直面差距,砥砺奋进!”马宁说。23日,刚刚回国的马宁和施翔就已经出现在中超赛场。为了抵达世界杯,他们付出所有;从世界杯归来,他们热爱不息。因为绿茵场上的哨声,始终在召唤着他们。
11月23日,在2022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E组西班牙队对阵哥斯达黎加队的比赛中,马宁(左)担任第四官员。新华社记者李尕摄
裁判起点:因为热爱
对足球的热爱,是大多数足球裁判生涯的起点。
1999年,马宁以田径专业考进沈阳体育学院,也开始了业余足球裁判生涯。“我从小就喜欢踢球,进学校就从田径改学了足球专业。开始做裁判,做班级的、学校的比赛,以及最基层的业余比赛。能出去吹比赛的时候,就尽量去做。”马宁回忆道,“当时别说世界杯裁判,连国际裁判、中超裁判都没想过。”
曹奕同样如此:“本来想当球星,当不了球星上大学。老师跟我说,既然这么喜欢足球,可以把足球裁判作为以后从事足球工作的切入点。”
11月18日,入选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裁判员名单的马宁、曹奕与施翔(从右至左)在卡塔尔体育俱乐部球场进行训练。新华社记者贾浩成摄
马宁的妻子始终忘不了他们上大学时马宁搭着公交车四处吹比赛的经历:“两块钱的公交车坐一个小时过去,再坐一个小时回来,一场比赛酬劳是20块钱。真的觉得他是特别喜爱这个东西。”
2003年毕业后,马宁成为一名体育老师。几年后,当他已经开始进入职业赛场,他仍然会主动申请去执法青少年比赛。“青少年比赛虽然酬金低一些,赛会制时间长也不太好请假,但实践机会多,大家一起做总结,对提高水平非常有帮助。更多考虑的不是报酬,就是喜欢足球,想多吹比赛。”
职业赛场:兼职裁判
从2009年到2012年是中国足球一个特殊的阶段,在反赌扫黑中,足球裁判的声誉跌至谷底。2010年,马宁开始执裁中超,施翔、曹奕也在那个阶段进入职业联赛;新一代的中国足球裁判在风暴中努力重新开始。
“那是我们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重要阶段。作为一名年轻裁判,我很快上到职业联赛。同时也树立了一个概念,有些事情永远不能做,因为我有更高的目标、更高的追求。”施翔说。
11月18日,入选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裁判员名单的施翔在卡塔尔体育俱乐部球场进行训练。新华社记者潘昱龙摄
更大的舞台,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业余爱好可能我今天喜欢就去做,累了就休息。但是到了高水平,一定得超级自律。”马宁说,“我们训练很少有教练跟着,都是自己‘摧残’自己,还要去挑战自己的极限。”
“不管春夏秋冬,天冷天热,一下班操场上人少了,我就去跑。人家说这个‘神经病’又去跑步了。”曹奕笑着说。
钟爱足球的马宁,走到职业赛场后就几乎不再踢球,怕受伤。“(心里)痒一定是痒的,但因为踢球受伤的概率会非常大。有时候学生让我一起踢,我也只在旁边看,有得必有失。”
虽说是职业联赛,,但职业裁判其实并不多见。在中国,几乎所有足球裁判都是兼职。“一直讲我们是‘业余’的,但其实我们做的事(要求)是专业的。”马宁说。
世界杯梦想:放手一搏
经过十多年的不断前行,曾经遥不可及的世界杯梦想,在他们眼里逐渐清晰。2018年底,三人入选卡塔尔世界杯候选裁判员名单。
“真正开始有(冲击世界杯)这种想法的时候,实际是2011年成为国际裁判以后。”马宁说,“这个期望不是凭空而来的,是真正我们付出,把我们的比赛做到这个程度上,才有这个期望的。”
11月26日,在2022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D组法国队对阵丹麦队的比赛中,马宁(右)担任第四官员。新华社记者李明摄
2020年开始,卡塔尔世界杯的裁判遴选进入关键阶段。新冠疫情席卷全球,给他们冲击世界杯的道路增加了变数。
2020年1月,马宁收到3月份第二期世界杯候选裁判培训通知,而当时去卡塔尔已经需要隔离14天,并且有断航的情况。为了按时参加培训,马宁临时改变计划,提前赶往培训地多哈。“当时没有隔离条件,就联系了卡塔尔当地的朋友,住在他一个车库改造的小房间。每天在室内训练,努力保持一定的体能。”
此后两年多的时间里,马宁、施翔、曹奕执裁了亚冠、亚足联杯、世界杯预选赛等多项比赛,接受国际足联和亚足联的高强度考核。
“国际足联对我们的每一轮考核都是全方位的,包括日常体能训练监测、定期体测、理论测试、视频案例测试、英语测试、赛事执法水平评估等,这要求我们不能有短板、不能有纰漏,必须全力以赴。”马宁说。
11月9日,马宁(中)、施翔(左)、曹奕抵达多哈哈马德国际机场后合影留念。新华社记者贾浩成摄
长期离家和封闭隔离,成了生活的常态。“每天我们都算好时间,给家里打电话。一开始我刚刚出去时儿子还能跟我说两句话,由于我长期不在家,到最后就是说你好不好,好,那你跟妈妈说吧。”施翔说,“其实心里挺难受的,那是一种家庭角色的缺失,挺对不起家人的。”
然而,他们的奋力一搏完全无法预料结局。在最后阶段,亚洲区八组候选男裁判还要淘汰三组,中国裁判组起初并不被看好。